財訊 2019/09/04 游筱燕
▲遠東機械董事長莊國輝（右）與總經理莊宇龍（左）。（圖／陳俊松攝）
全台灣最「老」的工具機廠，不在台中，在嘉義！漫步在嘉義街頭看到的印度人，可能有超過9成來自這家70年的老公司。又老又國際化，的確很反差，卻讓台灣老牌機械廠多年來屹立不搖，它叫遠東機械，是台灣的隱形冠軍。
莊宇龍，準備接棒的第3代，是遠東機械董事長莊國輝的兒子，在美國出生，赴日本讀國、高中，再回到美國就讀科羅拉多大學，作風很老美，對話常穿插英文。1998年剛從美國回到台灣，跟老爸傳統的管理風格迥異，在公司顯得格格不入，採訪時他忍不住說：「我剛回來時，不太會說中文，根本沒法像現在跟你這樣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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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東集團的鋼鐵事業部在國內小有名氣，負責各型鋼管製造；工程事業部專責鋼管大型工程承包，曾獨家供應五楊段國道的橋底座結構，以及高雄世運主場館屋頂結構等，近年來獲得榮重鋼構、春源鋼鐵、晉欣營造等客戶指定採用。
90年代，創辦人莊俊銘過世，原本由莊國輝的哥哥莊國欽接下第2任董事長與總經理，由於莊國欽曾在美國IBM擔任工程師，於是對內導入電腦化管理、同步數據化、預算表格化、考核、利潤中心等新的觀念；對外，他身兼多職任立法委員、台灣區機器工業同業公會理事長、產業科技發展協進會理事長等，分身乏術。1999年，胞弟莊國輝接任董座。
誰知，莊國輝一接手就遇上景氣反轉向下，前兩年的亞洲金融風暴尚未止血，莊國輝說：「訂單不交貨，全部變成庫存，沒有現金進來，我的客戶沒有生意，也不跟我提貨，員工薪水2個半月沒發，銀行見景氣不對，抽我銀根，差一點跳票就倒了。」
後來朋友轉介1個顧問團，為遠東向銀行、供應商、客戶、員工交涉，比如先對銀行提出展延，叫客戶先付訂金，才穩下來。經歷這次事件，莊國輝體認：「1家公司最重要的是現金流量，就像身體中的血液，太多太少都不健康。」
從遠東機械退休、現任虎尾科技大學智能機械與智慧製造研究中心研究員的洪祖得表示，莊國輝對管理很有一套，許多細節都親力親為，包括各式開銷，如這款螺絲上次買1元，這次若買到1塊半就會主動詢問，「很像王永慶的經營理念，為公司奠定穩固基礎。」但也不會失了遠見，比如他10多年前就看到自動化趨勢，想發展機器人。
原本，莊國輝沒有想到兒子（莊宇龍）會回到家族事業。莊宇龍與遠東機械的第一次接觸，是2000年，啟坤科技有年要去美國展覽，但參展的人不會講英文，他幫忙去顧攤，認識不少客戶，當時啟坤是以代工為主，主要的通路是美國大賣場，利潤還不錯。
▲遠東旗下發得科技的鋁輪圈智能工具機與產線，獨步全球受到關注。（圖／陳俊松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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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莊國輝、莊宇龍這對父子，一個日式管理，一個美式風格，老爸喜歡掌控細節屬保守派，兒子則不太管過程，認為只要設定目標讓員工自己想辦法達成即可。光是開會的流程，老爸就要開很久，兒子則希望半小時內結束。剛共事時，父子倆常起摩擦，甚至吵到一兩個月不講話。
莊宇龍先是進入他最有興趣的啟坤，找來前世界大廠的桿子設計師，創立KBS，透過他去接觸高球好手代言試用，2008年1位選手換了KBS球桿，連贏3場，知名度大開，成功打入國際市場。如今在全球有35%的市占率，為世界第2大廠，年營收約7億元；也因此役，莊宇龍得到家族股東與老臣的信服。
6年前，莊宇龍發現成大講座教授鄭芳田早已成功開發出「全自動虛擬量測技術（AVM）」，可以在生產過程同時做到全面檢測，提高良率。莊宇龍說：「但當時技術只應用在半導體製程上，像是台積電、日月光。」莊宇龍認為工具機也有潛力能發展出一套AVM技術，尋求合作。
他前後花了3億元開發，接下北美第1大客戶訂單，歷經3年的駐廠，無數討論，解決了製程中最難的防撞、卡門、自動排屑等問題，成功發展出獨步全球的鋁輪圈智能工具機與管理系統。如今這套系統愈來愈強大，還新增了雲端機台智慧預測保養（IPM）及雲端虛擬與擴大實境維修（AVR）等全新功能與服務，搶灘最難進的歐洲市場，拿下鋁輪圈工具機市占逾1成。去年的智慧製造展上，還吸引總統蔡英文前來參觀，在鋁圈上簽名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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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多年前當所有台商都積極布局中國時，莊宇龍看到10年後的印度，在父親的支持下由代理轉為直營，在孟買旁的普那設立分公司，經營工具機部分設備業務，包括車床、大型臥式搪銑床、CNC汽機車鋁圈加工機等，不只賣自家產品也賣台灣他廠品項，多年經營下，印度營收占整體工具機業務的10%~15%。
而為了解決人才問題，遠東機械2012年與吳鳳科技大學合作開印度建教專班，簽約7年供吃住，畢業後領4.7萬元台幣，可選擇留在台灣研發或是回印度當幹部，是印度第一份薪水的3~4倍。
採訪到最後時，莊國輝說了一句語：「兒子現在做的我都做不到！」意思是說時代進步太快，他自認已跟不上，比如工業4.0、國際化、品牌經營等方面，過去都是公司較弱的一環，他肯定也期待兒子能帶領公司再創高峰。不過也念了一下兒子，說他應該多融入台灣文化，可以多去應酬，不要一直拿老美那套。
問莊宇龍為什麼要回來？莊宇龍說，想讓全世界知道有台灣，而台灣有個嘉義。他內化爺爺的技術精神，用品牌行銷到全世界，證明台灣的精密機械力也能揚名國際。